Humbert, Humbert – V 2.0
Performance, 2023
Script: Anonymous, Zhu Tian
Monologue: Zhang Xianmin
Clarinet improvisation: Marvian Hadi
Drum improvisation: Yoni Geller
Script:
亨伯特.亨伯特
人们都认为自己是仅次于那几个世人公认的天才外最聪明的人,这话是霍布斯说的。我也这么认为。哦不,我年轻时也这么认为。这么认为时,我是年轻的。是的,我年轻过,我可以承认。
时间,一种被柏拉图视为模仿永恒存在的永恒影像,一种根据数的法则向前运行、永恒运动的影像。我曾经应该是理解的,如今却恍惚了,在我度过了很多它之后。几十年,感觉像上百年,上百年,却感觉像一瞬间。什么东西丢失了。信心吗?爱吗?勇气吗?还是我本人?我曾经确切地知道过什么,如今连那是什么都很难记起。时间中有一块黑点,我的心底有一个深坑,投过去的目光带不回半点消息,派出去的信鸽消沉于寂静。
善,确切地说,对善的模仿是时间被造的主因:为使宇宙尽可能地像善的原型,造物主创造时间,使宇宙类似永恒。
跑步让人更加善于跑步,同样,思虑过多只能使人更加善于思虑。如同身体会变得健康是一个骗局一样,你的思虑只使它本身膨胀,它解决过任何其他问题吗?它是它自己的养分,你是它的羊圈。思虑使人沉迷。是你自己给自己生产的尼古丁。尼古丁,研究显示,除了使人成瘾,不能给人体提供任何其他的刺激。或许我从没有靠近过真相,我只是在加大剂量。时间本身是一种亟待研究的妄想症,而我就是那个症状。
我是对时间的模仿,而时间,时间是宇宙对永恒的模仿。
永恒,人类保有的唯一秘密。
笛卡尔曾经写道,心灵与身体之间的一个首要差别是,“身体按照其本性总是可分的,而心灵在整体上是不可分的。”他说,“当我沉思我的自我,并将我的自我看做一种思考的东西时,我不能在自我中发现任何部分,但我清楚知道并觉察到我是绝对单一而完整的东西。”
一艘船今天换一点,明天换一点,一年后,船上所有部分都换过了,请问它还是原来的船吗?这个隐含很多道理的故事叫忒休斯之船,这个隐喻应用于心灵却是诡异的。
不如问问忒休斯之船有没有灵魂。对柏拉图有所了解的人就不难知道,你能拆毁弥补忒修斯之船,正是因为存在着理念的忒休斯之船,不然你是依着什么把它修旧如旧的呢。
我不是不可知论者。我坚信着什么。神秘主义不等于惘然无知。我这么说也许你一时难以接受,相信神秘其实是最理性的做法。
无论哲学家们如何争辩,我总是可以感到我的自我。
它是幽冥昏暗,光却蕴含其中。那最初的一束。
太初有道,太初有我。
我是谁呢?星期一吗?星期二?星期三?是星期四吗?还是星期五或者星期六?总之我不是星期日,星期日是礼拜日,礼拜日是安息日。礼拜和安息是我永不配得的两件事。
我曾经是一个因感情丰富细腻而显得忧心忡忡的人。如今我安慰自己,别怕,你铁石心肠得如同一个铅球:虽然这个铅球上可能还有一两条缝隙能渗透进铅块中心一小块尚有感觉的地方。犹如自然,同为某种有裂缝的事物,人一头扎进它的深处,黑暗围拢。
没错,是这样的。这有让我显得更有希望吗?什么的希望?从铅球重新变回软弱的血肉之躯的希望?
最神秘的一种半沉思状态,你可以假设,在于一个大脑把自己想象成另一个大脑。
短暂的平静之后是短暂的扰动巨大的平静之后是巨大的扰动。
你是否还记得你的意识在星期二的那次挣扎?
理性是没有刀把的利刃,使用它就意味着鲜血淋淋。
于是我期待着一次被动降临的可怕灾难。北野武的车祸。鄂温克族人的酗酒猝死。地震。壮观的爆炸。轰然倒塌。海啸般剥夺思考。
亘古以来人们认为,诗人都是说谎者。而从诗歌的真实的谎言里,缓缓泄露出一个问题。什么真正连接起事物和词语?我不信任语言。但我喜欢感觉到词语,做它们想做和不得不做的事。以荷马所说的神祗的方式。神祗知晓人类所有的语词,但同样的语词对他们还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意涵,与我们的意义相并置。由他们随意掀动开关。
无知是美的伪装之一种吗?
好消息因为太好以至于听到的人不敢相信。然而旷野中它就是来得如此突然。譬如朝露。风林火山。日出当心。偃鼠饮河。
去寻找。
你寻找就会找到。双手撒把,光从心起。
我想我已解释得足够多。恐怕你还是很难理解,那就暂且接受这个结论。你面前的这个人,自称是幸福的。
某个人,朱田
2023